沈安

狂撒狗血选手

【照花】囹圄 四

好久不见?


这是之前那篇照花,改了个名字。


人物ooc


私设如山




“无聊啊无聊。”这两日下了好大的雪,花无谢歪着脖子毫不顾忌地坐在石凳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身后几人候着他,无不面面相觑。


自从一个月前他被那小皇帝抓进来以后,天天就过着这无聊的生活。小皇帝把他放在自己的寝宫里,吩咐着锦衣玉食地伺候着,他虽然早就说过,这宫里上下都可以溜达,但花无谢也明白,这偌大的皇宫里指不定藏着多少腌臜事,哪能由他一个年轻男性随处瞎逛。能去的地方他早就摸了个透,这皇宫除了点心精巧些外只剩下刻板和规矩,面容姣好的宫女穿着一样的服饰画着一样的妆容,低头敛目,不敢多说一句多走一步,深怕一不小心就引得全家招致杀身之祸。


也不知那个性子最跳脱的小皇帝是怎么能忍受得了从一出生就呆在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


说起他花无谢就来气,朱厚照长着一副芝兰玉树的样子,奈何性情实在恶劣。花无谢被招进宫不过是为了避人眼目,通传些情报,他住在皇帝身边,这项差事本来很容易办到,没成想朱厚照偏偏要到了晚上才召他过去,末了还拍拍床,示意他一同睡,结果这一个月花无谢回自己住处的日子屈指可数。这倒也就罢了,毕竟两人都是男子,最最要命的是他和朱厚照的睡相都不好,两人半夜互相抢被子,还不忘踹对方几脚,每天早上起来胳膊被单都交织在一起,简直是个灾难现场。


不过这么一来,他对对方也有了新的认识。朱厚照在外头的名声是有名的荒唐可笑、荒淫无度,花正坤在他进宫之前就提醒过他,小心这喜怒无常的小皇帝。开始的两天花无谢还夹着尾巴做人,奈何朱厚照逗人逗得狠了,还喜欢蹬鼻子上脸,惹得花无谢气鼓鼓地忍不住反击,那些个举动在老学究眼里以下犯上的大罪,但对方总是笑眯眯地,也并不计较,这和众人私下流传的暴戾无常很是不同。花无谢有时觉得,这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只是这高高在上的位子把他和旁人隔开了,只能俯视着叩拜的众人。旁人只是欣羡着,他却觉得只觉得同情和可怜。


花无谢思绪泛滥漫无目的地出神了大半天,最后还是回到了最开始的叹气:“什么时候才能出宫啊。”


“你想出宫做什么?”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花无谢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顺口说出心里正想着的念头:“什么都行啊,譬如和元若去樊楼吃酒。”说完他才反应过来,生生地吓了一跳,赶忙起身行礼。朱厚照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盯了他半晌这才施施然地开了口:“南华园的梅开了,你若是想要几枝,这回子打发了人清园,你自个儿去挑吧。”


花无谢本来就是个爱花的,也正无聊的紧,此时有事情凑到眼前自然是要去做的,于是带着两三个下人披着大氅就去了梅园。


白雪红梅自来是历代歌咏的佳景,花无谢一头扎进梅林里,脸冻得通红了还嫌弃下人的品味,要亲自拿剪子来剪。他寻了许久,才找到两枝满意的,并不直接剪,只是搓了搓双手,极虔诚地合十向花神致歉,这才小心翼翼地取下两株梅花。刚把梅交到丫鬟手里,花无谢想到刚刚面色微沉的朱厚照,良心发现要感谢感谢这段时间的衣食父母,于是嘱咐道:“去把那对汝窑的白瓷小瓶取来,把这两株供在里头,给皇上送去。”说完,花无谢还心痛了一会,那对小花瓶是他的爱物,如今和着梅花巴巴地送去,真是赔了梅花又折瓶。


那小丫头见了花无谢那副沉痛的表情,到底年纪还小,一时绷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继而惊慌地下跪请罪。花无谢不以为意地摆手,笑着说:“有什么干系,这才有小姑娘活泼的样子,小小年纪不要绷着个脸,你笑起来多好看。”


小丫鬟一刹那红了面庞。


待到花无谢满意地完成了他的剪梅大业,他身上已经积了半身的雪,这时才意识到了冷,蜷着手不断地哈气。他慢慢往园外走去,却在梅林中见到一处临时搭起来的棚子,棚下拢着虎皮大氅的少年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面前的案几上赫然摆着他命人送去的梅景。

棚子设在这处明显就是为了堵他了,花无谢也不好脚底开溜,只能苦着脸磨磨蹭蹭地往他那里去。


朱厚照看他不情不愿的样子,更加觉得有趣。花无谢先前采梅的样子他都看在眼里。顺天府出了名的大户人家贵公子,风华绝代,举世无双,披着纯白的狐裘在白雪红梅之间利落地穿梭,美人名花两相映,果然应和了“花无谢”这一美名。更难得的是他眸色灵动,低眉祈祷惜花护花之举让见惯了人的朱厚照都挑了挑眉,既不像征战之人那般粗鲁不堪,却又不似闺阁中的姑娘一般含羞带怯,自有一股风流气度在其中。只是转身见了他,便又是一副面孔了,倒不是害怕,更多的是被打扰的不满,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逗弄。


“花爱卿果然眼光极佳,这梅选的极好,作为答谢,朕特意定下了筵席请小将军一叙,”朱厚照笑着对着花无谢道,然后指了指桌上的酒和鹿肉:“鹿肉是猎场时新送来的,酒是命人去樊楼买的,你尝尝看。”


花无谢闻到香味才觉得饿了,又瞧见馋了好久的酒,便也不与他客气,解了袍子就坐了下来,朱厚照挥退伺候着的人,竟然亲手给他烤起肉来。只是他是皇帝,哪里会做这个,一连焦了好几块肉,引得花无谢大喊可惜,自己赶忙上了手,把鹿肉烤至滋滋作响,凉到合理的温度,得意看对方品尝自己的手艺。






“·····原来你也喜欢嵇康啊!”花无谢已然是有几分醉意了,忘了眼前人的身份,惊喜地一拍桌子喊起来。


对面那个没有喝醉,此时眼睛却也是亮晶晶,像是上头了似的:“嵇康‘非汤武而薄周孔,越名教而任自然’,能够打破那些个条条框框的东西,过自自己想要的生活。这才是天下第一快活人!”


花无谢抱着酒罐子笑,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拍旁边人的肩:“哎,可惜可惜,我怎么没早认识你,难得有个人能够赞同我。下次我带你叫上元若一块吃酒去,哎哎哎,那话怎说来着,人生——难得——一知己!”


他话讲的抑扬顿挫,听起来分外好听,只是花无谢其人酒后有个毛病,喜欢抓着人叨叨叨个不休,如今又找到了他的“知己”,自然一会子停不下来:“我同你讲····这京城的雪有什么好看的呢,你见过大漠的雪吗?大漠的雪,你没见过吧,嘿嘿嘿,那才是奇观呢···”


他讲他随父出巡的经历,江南水乡,十里秦淮,轻拢慢捻间呵气如兰,却有乞儿冻死在声色繁华的街巷;讲他从兄出征的见闻,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得胜了的官兵纵情喝酒,情到深处却落下一滴泪来,为远处的茫茫黄沙里战友的尸骨和千里之外捣衣不绝的家人。


兴致所起,花无谢拿起酒坛摇摇摆摆地要碰杯,朱厚照哭笑不得得从了酒鬼,那人便极开心地喝酒,跌跌撞撞地大声吟诵起来:“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奈何他实在是醉的撑不住了,口齿伶俐地诵完前半段,声音就变得含含糊糊的,最后干脆砸了咂嘴,啪嗒一声掉在桌上,还抓着朱厚照的手不肯放。


朱厚照看他醉的不省人事,面上一坨氤氲的红显得分外好看,忍不住笑了,伸出手去摸一摸,却又面色黯淡下来。


年少的帝王给趴在桌上的臣子披上自己的虎皮大氅,轻轻地笑了一下,不是平日里那戏谑的玩世不恭的笑容,在茫茫雪地之间显得有些落寞。他呢喃着,有些恍惚和向往地补充完花无谢未尽的上半阙。


“推翘勇。矜豪纵。轻盖拥。联飞鞚。斗城东。轰饮酒垆,春色浮寒瓮。吸海垂虹。闲呼鹰嗾犬,白羽摘雕弓。狡穴俄空。”


“乐匆匆。”


评论(9)

热度(89)